一想到家,奥利弗的脑子又糊涂了,不得不把画面重新排列起来。家不再是宾尼那座塞满了她父母的旧家具,散发着各种气味,仿佛要在他鼻子里展开一场暴乱的房子。家也不再是那座闻起来有股鸡汤味,见证了他从小到大的成长的房子。家是一间位于十五楼的公寓房,他和小萨住在里面。那间公寓房里没有家具,只有一张日式床垫,还有一块盖着吉他的毯子。因为事实证明,如果他反反复复唱自己的歌(“你能闭嘴吗,奥利弗!”),就会发现它们烂得足以让一个女人大声尖叫。
他们来到火葬场,奥利弗开始减速,可父亲连头也没回,只说了一句:“今晚可能会下雨。”
“你真的知道我们在往哪儿开吗?”
“哦,当然。”
“那你要不要告诉我一声呢?”
父亲敲了敲鼻子,随后大笑起来:“这是机密。”一道街灯打在父亲的脸上,苍老的面孔变换成蓝色、绿色和黄色,仿佛老人的体内正在举行一场派对。
又开了十五分钟,他们已经来到城外开阔的郊区地带,干道汇入旁道,一排排摇摇欲坠的房子被环状彩灯包围着。旁道又变成了双线车道,两旁的住宅变成了仓库和零售商店。有的建筑还没完工就被遗弃了,也就比废墟强一点,四周围着一圈安全围栏,挂着“危险,请勿靠近”的牌子。他们该不会要上高速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