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自己的孩子开始像躲避瘟神似地躲着我。当我像可怕的食尸鬼那样向他们掩去时,我总是听到他们说:“爸爸来啦。”他们马上收起玩具,躲到比较安全的地方去。我成了多么可悲的角色!
我经济上搞得不坏。不到一年,我攒下了一千块钱,我们生活得很舒服。
可是这花了多么大的代价!我不清楚印度的贱民是怎么样的,但我仿佛跟贱民毫无区别。我没有朋友,没有消遣,没有人生的乐趣。我的家庭幸福也被断送了。我像是一只蜜蜂,贪婪地吮吸着生命最美好的花朵,而生命之花却畏惧和回避我的螫刺。
一天,有人愉快而友好地笑着向我打招呼。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遇到这类事了。那天我打彼得·赫弗尔鲍尔殡仪馆走过。彼得站在门里,向我招呼。我感到一阵奇特的难过,站停了。他请我进去。
那天阴冷多雨。我们走进后屋,那里一个小炉子生着火。有顾客来了,彼得让我独自呆了会儿。我立刻产生了一种新的感觉—— 一种宁谧与满足的美妙感觉。我向四周打量一下那一排排闪闪发亮的黑黄檀木棺材和黑棺衣、棺材架、灵车的掸子、灵幡,以及这一门庄重行业的一切配备。这里的气氛是和平、整饬、沉寂的,蕴含着庄严肃穆的思想。这里处在生命的边缘,是一个永恒的安静所笼罩的隐蔽场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