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以贵家族的荣耀计,上天真该把你生为男子才对。”于连对她说。
“至于我,”他想,“如果还要在这讨厌的地方泡上两个月,受尽贵族老爷的侮辱诋毁 [4] 而以这疯婆子的咒骂为唯一的安慰,我真是犯贱啦……也罢,后天清晨,就得跟一个不动声色、特别灵巧的家伙拼个死活……‘特别灵巧’,魔鬼一方这么说,‘刀起头落,十拿九稳’。”
“也罢,就这样,好极了。(玛娣儿特滔滔不绝,还在劝说。)对不起,不,”他喃喃自语,“我决不上诉。”
一经决定,他又坠入漫无涯际的空想里……六点钟,邮差像往常一样路过,送来报纸;八点钟,瑞那先生看完报,艾莉莎轻手轻脚走来把报纸搁在她床头。过一会儿她醒来,翻看报纸,突然大惊失色,那秀美的手颤抖不已,原来看到了这几个字:十点过五分,他一命呜呼。
她哭得热泪纵横,我知道她的脾气。我曾经想杀她。算了,一切都会遗忘。只有这个我想要她性命的女人,才会真心真意哭我的死。
“啊!这倒是个对照!”于连心里想。玛娣儿特又数落了他一刻钟,他只默念着瑞那夫人,虽然还不时回答玛娣儿特的问话,他实在无法把自己的忆念从维璃叶那间卧房移开。他见贝藏松报放在橘黄色的绸被上,那只白嫩的手像抽筋一般,一把抓起报纸……瑞那夫人默默流泪……他跟着每一滴眼泪,沿着这迷人的粉颊蜿蜒而下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