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体现各方面的代表性,学会还邀请了一些来自基层的业余语监员。这些老倌子大嫂子一般文化水平都不太高,一到这儿,犹豫了许久不知是否该把红袖章戴上。很多人抽着廉价纸烟,对文化人们去小卖部买磁带买书刊都十分不解,只是小声打听窗式空调机和浴室里的蛇形龙头该如何使用。他们晚上上床早,早上也起床早,除了经常吆喝“吃饭去吃饭去”以外,便闲得无聊却又不动声色,顶多研究一下宾馆的花草或者窗上的螺丝帽,显得自己也有研究兴趣。他们中的个别人较有见识,常对高层文化人们横一眼:你怕那些眼镜鬼蛮有狠?天下文章一大抄。知道么?抄!
大会总算开始。小N当然最忙,一条红裙子闪进闪出,与老学者中学者少学者都能谈笑几句,还得注意热水瓶和茶叶,注意给录音机换换磁带。她与他人谈话时忽而扭起眉头,忽而哈哈大笑,有时被人神秘地叫到门外,听取有关多弄一张电影票的请求。她对来弄票的男人都很热心,表示她尽力想办法,实在不行的话她就自己放弃。
M局长的开幕词已经致过了,开始坐下来听学者们的发言。为了表示谦恭,他的臀部落下去时与座面接触得很轻很轻,也很稳很稳。他手捏水笔,越记越感到难记,越记越感到科学确实可敬,庆幸自己刚才以“南郭先生滥竽充数”自轻自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