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句话像刀悬在心尖上,一动念就疼,我知道我再也走不出阴影。我整夜整夜失眠,眼睁睁看着两页窗帘之间那条缝隙由黑而白,窗帘杆与窗帘之间形成的波浪形光纹映在衣柜上,粼粼闪,像一些小火苗。我期望接收到信号,告诉我一切都好,他们在一个温暖光明的地方重生了。
我去帮水婆。她依靠拐杖绷直身体,努力把照片按到墙上,让我用胶带粘牢。很多个老张,很多双眼睛,形成庞大的光,丝线一样一层又一层把她笼在中央,我仿似看见老张从墙上伸出手,轻轻抚摸,水婆变成温顺新娘,目光满含深情。
粘完照片,又粘军功章、证件,它们拢起巨大的场,把我们与现实隔绝,直到“咚”的一声,跛脚男把一只大袋子摔在门口,骂说你个老不死的,说完他倒吸一口气,似乎被一墙老张震慑住了,很快稳定。“你别以为抬出他我就能放过你。”他居高临下,像要把水婆从沙发提起来,顺窗户扔出去,或者一跺脚踩漏一条缝,让水婆随尘埃一起坠入地底,沿悠长的地下通道汇入大河,像无数个曾在河边活着后来死掉的人一样,变成游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