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晚,刘汉香把她拍的一大摞子红薯面饼子全都端出来,放在了锅排上,对蛋儿们说:“吃吧,敞开肚子吃,别饿着了。”
这顿晚饭,蛋儿们倒是吃得规矩了,一个个斯斯文文的,你拿过了我才去拿,也不再抢呀夺啦。吃完饭后,一个个又悄悄地溜出去了。老四瓜蛋心细些,见刘汉香没有吃,就悄没声地走进灶房说:“嫂啊,你还没吃哪。”
刘汉香看了他一眼,心里一酸,感激地说:“好小弟,我吃过了。”
就这么一个“好”,把老四的脸一下子就说红了,飞红。这孩儿,他扭头就跑了。
可是,日子长着呢,日子总要一天天过的。刘汉香着实有些发愁了。她想,老这样下去,也不是办法呀?就这么,过门没有多少日子,她很快就瘦下来了。
那瘦是眼看得见的,先前脸上那晕红,原是瓷瓷亮亮的;这会儿,先先就淡了许多,白还是白,就是苍了些,只衬得眼大。没有油水的日子是很寡的,就那么顿顿红薯馍红薯汤的,涮来涮去,就把肠子涮薄了。刘汉香进门时还是带了些“体已钱”的,可打不住一日日往里贴,没有多久就贴得差不多了。她每每出得门去,就有人说:“汉香,你瘦了。”她就笑着说:“瘦么?不瘦啊。”可她心里想,这样下去,终究不是办法。她总得把一个家撑起来才是。无论如何,她必须得把这个家撑起来。她既然来了,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。她要让人看看,她刘汉香是可以把一个家撑起来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