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牛镇的另一隅翟举人的大宅里,灯火通明,翟举人和来客在客厅喝茶。来客客气地问道:“我不明白翟兄的意思,参事乃闲差,靖安大队长可是人人垂涎的肥缺呀!翟兄干吗非要坚辞?”翟举人摇摇头,缓缓地说道:“你误解了我的意思,当初我请你去省城游说,就想谋个闲差,图个清静。”来客说:“都说小乱进城,大乱下乡,待在牛镇不是更清静吗?”翟举人叹了叹气,说:“你有所不知,这会儿乡下兵匪成灾,都打着抗日的旗号,我这个县长不好当啊。日本人我伤不起,兵匪我就伤得起吗?”
来客低头不语,过一会儿,说:“要我说,你还是去奉天当这个大队长。”翟举人问:“嗯?你说个必当不可的理由!”来客说:“适逢乱世,有枪就是王。再说,这个职位是日本人点了头的,你若推辞,日本人会对你起疑心。”翟举人沉默半晌,叹道:“只怕这样一来,我从此再无宁日。”
乔群说出自己的想法,张之勇惊得一跳,说:“你说什么?你去自首?你疯啦?”乔群看着张之勇吃惊得就差大声喊了,说:“你别一惊一乍的,听我说。我什么招儿都想过,也只有这个靠点儿谱。监狱的情况我熟,那个李延庆吃了你的钱,又和我沾点儿亲,会帮我一把。我在里边,你在外面,这事没准能成。”张之勇直摇头,说:“你说得轻巧,怎么跟吃蹦豆嗑瓜子似的?”乔群嬉皮笑脸地说:“你觉得这事很难吗?”张之勇说:“不是难,是很难,是难过上青天。”乔群递给张之勇一根烟,给他点上火,说:“要是跟走平地似的,还用得着我老大去显摆吗?你就可以了。”张之勇抽一口烟,定了定神,说:“我算服了你了,我见过横的,见过不要命的,没见过像你这样的!”乔群挺好奇,问:“我啥样?”张之勇说:“世上没你这种人,你是妖精变的。”乔群听完哈哈大笑,说:“还真让你说对了,我爹说我是孽种,生下来嗷的一声,吓死一头牛。”乔群说完忍不住咯咯笑起来。张之勇说:“你别笑了,还能笑得出来!你家里人知道吗?”乔群摇摇头,说:“我正想跟你交代这个。我爹去牛镇了,想把那个娘们儿接家来,我们爷俩一起完婚,日子都定了。等他回来,知道我蹲大狱了,家里肯定炸营。”两人都沉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