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手了
林斤澜的文字总是由短短的句子组成,象是人在思索着说话,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你。短短的句子言简而意无穷,让人看得少却想得多。句子象块儿,一片一片地堆积,差不多了,画家的作品也完成了,拿出来一看,还就是绝,好看。让人能想起他的眼神,真有神,觉得神就在他的眼里,正在注视着你。
昨晚看今年《随笔》六期上他的文字,他说到周家老二,就是知堂老人,思考是深层次的。林是卖煎饼果子的,知堂是煎饼,林用合适的火候把煎饼煎来煎去;再想想,往昔的文化怪象也是煎饼,同样被他煎来煎去。是一种反思,深层次的反思,老年的反思,远距离的反思。让人心痛。他说知堂说自己的遭际时,用了八个字:可以得道,可以养生。知堂真是可叹,有他这样养生的么?真不知是他自己要这样养生的,还是他非这样养生不可?听知堂的口气,也让人心里难受。
还有一位汪曾祺,文字也是家常话堆积的,放在一块儿,也好看得要命。他的文字好,好就好在语言,语言筋道。他说表达语言就象是揉面,面不停地揉,就筋道了。他是揉面高手,他手下的面,是面霸。有位搞翻译的人说,汪的文字不好翻译,你直直地译成另外一种语言,就没有原来的味道了,就是说那种中国文字的味道了;另外一种文字的汪曾祺,就不如中国味的汪曾祺好。一是语言的特性,一是译者的气质与学养。傅雷就觉得自己不是万能的,什么样的作品都敢译。也难怪中国人总遗憾拿不上诺贝尔文学奖,这原因还是能让人心里平衡一下下。虽然诺贝尔文学奖也没有什么了不起,中国人没有它照样活得好好的,但有了当然要比没有强。《红楼梦》好看着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