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际上,伊壁鸠鲁的准则学和物理学都是服务于其伦理学思想的,为后者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和科学依据。正是在感觉论准则的指导下,他提出了主张快乐的幸福论。他认为,只有可以感觉的个体事物存在,因而,个体的感觉是衡量德性的标准,个体的幸福是一切活动的归宿,唯一的至善是快乐,相反,每一种痛苦都是恶,人们应该追求快乐,避开痛苦。当然,伊壁鸠鲁在这里所讲的快乐主要是指精神的快乐,因而是与美德不可分的,因此,这种快乐与肉体的快乐是完全不同的,而且常常是完全相反的。他提倡一种知足、有节制和简朴的生活,除了基本的生活需求外,戒绝奢侈的享乐。他所追求的最高幸福是一种摆脱了肉体的痛苦之后的精神的安宁。为了达到这一目标,需要过一种正直的和理智的生活,其前提就是通过学习使自己具备理性的认识和科学的知识。
与斯多噶学派相似,伊壁鸠鲁也认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达到这一幸福的目标,只有哲人才能做到。但是,伊壁鸠鲁提出的哲人形象却与斯多噶学派大相径庭。伊壁鸠鲁提出,幸福的哲人应该是这样的,他的欲望是有限度的,对神和生死抱有一种达观的正确态度,他总是以感激的心情回忆过去,以愉快的态度享受现在,以泰然的心绪看待未来。在他看来,驱除一切纷扰,达到心灵的宁静是人生追求的最高目标。在这一点上,伊壁鸠鲁和斯多噶学派有相似之处,但二者在达于宁静的途径上却是根本对立的。伊壁鸠鲁说:“哲人不关心国家大事,除非发生什么特殊情况。”而斯多噶学派的奠基人芝诺却说:“哲人要关心国家大事,除非有什么情况阻碍他。”这正代表了当时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态度,也决定了它们在社会政治生活中的不同命运。[213]面对着同样的动荡不安和日渐衰落的社会现实,如果说伊壁鸠鲁学派代表了一部分主张消极避世的人的心理状态,是个人主义的一种极端发展的话,那么斯多噶学派则表现了一种相对积极的入世思想,更多地体现了世界主义的发展趋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