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现代的艺术家,在这种制作中定会把照相来参考吧,或竟旅行去做实地观察吧!普桑的风景却并无这种根据,它是依据了画面的场合而组成的。在那时,不论在绘画上或在戏剧上,地方色彩都是无关重要的。人们并不求真,只求近似。
我们更以卢浮宫中的普桑其他的作品为例:如在《杰里科之盲人》一画中,所谓杰里科(Jéricho)的郊野者,全不是叙利亚的景色,而是意大利的风光,画中房屋亦是意大利式的。又如《水中逃生的摩西》一画,亦不见有埃及的风景。普桑只在丛树中安插一座金字塔。而《圣家庭》所处的环境亦即是一座意大利屋舍,周围是意大利的原野。
但我们能不能就据此而断言,这些风景都是出之于艺人的想象?绝对不能。普桑一生未尝舍弃素描研究:一草一木之微,只要使他感到兴趣,他不独以当时当地勾勒一幅速写为足,而且要带回去做一个更深长的研究。因此,他的风景确是他所目击过的真实形象,只是就每幅画的需要而加以组织罢了。所谓每幅画的需要者,即或者是唤引某种情操,或者是加增某种景色的秀美。这种方法且亦是大部分风景画家所采用的方法。然而他并没受着某种古代景色或意大利景色的回忆的拘束,故他的风景仍不失清新潇洒的风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