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27年(天启七年)八月,朱由校驾崩,朱由检即位。他登极后的第一件大事,就是肃清魏忠贤及其阉党,也就等于对东林人士的彻底平反。在家乡赋闲的钱谦益,当然没想到他的东林身份行情突然见涨,含金量顿时升值,做梦也笑出声来。拨乱反正,意味着重新起用,即将有戏,而且有重头戏,自是情理中事。因为原来那些真正铁杆的东林人士,都被魏忠贤收拾得死的死,亡的亡,无一遗噍。至此,他作为幸存者,以其声望、资历,以其学问、才华,成为理所当然的东林领袖,应该是毫无疑问的。估计在那些秋风蟹熟的日子里,冷落已久的常熟钱府,又门庭若市起来。长幼咸集,群贤毕至,恭喜这位大师重现他的辉煌。
早在《九月二十六日恭闻登极恩诏有述》诗中,他写的“旋取朝衣来典库,还如舞袖去登场”两句,就表现出其政治敏感,他觉得时来运转了,咸鱼翻身了,应该准备了,等着出场了。次年,1628年(崇祯元年)七月,果然一纸令下,他被任命为礼部侍郎兼侍读学士,“重向西风挥老泪,余生保以答殊恩”。钱谦益随即风雨兼程,应诏北上,追求荣华富贵而去。
文人为官,千古以来,只有一个陶渊明不肯为五斗米折腰,卷铺盖打道回府。剩下的那些沉迷于官场者,无一不是只嫌官小不怕官大,在位的求高升到点的怕下台,有权者赶紧用能捞者快下手。在这条歧路上走得越来越顺溜的钱谦益,胃口大了的同时,野心也跟着膨胀。一是钱谦益天性之张扬,之骄矜;一是东林余辈之期许,之拥趸。到达京都之后,大家给他起哄架秧子,他也跟着自抬身价,并不满足礼部侍郎、朝廷命官、侍讲学士、帝王顾问的安排,而是向政治领域的更高层峰挺进,投入阁辅争夺战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