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刘勰开辟这一别样的超越语言局限的思路上,后人多有发挥与补充。如唐代刘知几提出“言近而旨远”的“用晦”的说法:
夫经以数字包义,而传以一句成言,虽繁约有殊,而隐晦无异。故其纲纪而言邦俗也,则有士会为政,“晋国之盗奔秦”;“刑迁如归,卫国忘亡”。其款曲而言人事,则有“使妇人饮之酒,以犀革裹之,比及宋,手足皆见”;“三军之士皆如挟纩”。斯皆言近而旨远,辞浅而义深,虽发语已殚,而含意未尽。使夫读者望表而知里,扪毛而辨骨,睹一事于句中,反三隅于字外。[15]
刘知几虽然是讲史书中叙事成功之例,但他提出的“言近而旨远”的思想,与刘勰的“义主文外”是一脉相承的。
相传是唐代白居易所作的《金针诗格》提出了写什么感情不用直接指称的办法,其中说道:“诗有义例七,说见不得言见,……说闻不得言闻,……说远不得言远,……说静不得言静,……说苦不得言苦,……说乐不得言乐,……说恨不得言恨。”跟这种说法相似的,还有唐代僧淳的《诗评》:“夫缘情蓄意,诗之要旨也。高不言高,意中含其高,远不言远,意中含其远。闲不言闲,意中含其闲。静不言静,意中含其静。”这种说什么不直接说什么的语言“策略”,其实就是追求言外之意,表面的语词中没有它,但全部语词都暗含它。这样的策略可以使所传达感情更具有艺术的印记,更具有美质。